Vol·19 [ALL IN ALL·归根结底]-《深渊专列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——她还没做好准备,没准备好打开箱子。虽然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一些事,但还没来得及确定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洁西卡将自己的雇员证件,还有安检卡都交出去,那是两个大铁盒。从1990年开始,一直到今天,所有的证件都收在里面。

    上一回安检的日期是2024年7月14日,就在不久之前。

    把东西交出去以后,洁西卡如释重负,松了一口气,好比交出了定时炸弹。

    “死偶机关原本不叫这个名字,侍者大人,这个事情,要从最初的事故开始说起——像您刚才提到的,关于涉及到保密协议的内容,我也会说给您听。”

    九五二七看向窗外——

    ——两位乘客乖乖坐在马路牙子边上,一动也不动,很自觉。

    “你继续说,我录音了,车站的审查机构会根据实际情况来下判断的,你放心吧。”

    洁西卡点了点头,回忆起故事的最开端。

    “很久很久以前,这个地方还不叫死偶机关,它有另一个名字,叫做[祖先的行宫],你知道这座城市的历史吗?侍者大人?”

    九五二七摇摇头:“我小时候也没听过关于这里的传闻,看来车站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。”

    洁西卡指着外围道路上的卢恩符,还有更远方的城市灯火。

    “这里原本是一个规模巨大的遗迹群——遗迹上建立了这座城市,就叫[祖先的行宫]。”

    这座城市仿佛在呼吸,年代久远的紫外线大灯下,照出巍峨的群山与更深处的基底石筑。

    “这里有如尼文字,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,更早的时候,苏联和北约一直在争夺这里的开发权——有很多很多人,在铁道总局的引荐下,来到这里定居生活。

    有乘客,也有普通人,根据不同的身份,车站会安排不同的职位,所获得的信息也很有限,一直处于保密状态——我和娜娜美出生的时候,已经是第三代婴儿潮,是一九七一年。”

    九五二七听到此处时,突然抬手打断:“也就是说,其实你今年,已经五十三岁了?”

    “是的——我也是[亡命徒],只是和制铁所家属楼里的人们不一样。”洁西卡说起这件事时,情绪非常稳定,甚至把手按在癫狂指数的手形钢板上,要自证清白:“我很清醒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说说原因吧。”九五二七看见雇员证件上,关于洁西卡&娜娜美的真实年龄,目光停留在[年龄:未确认]一栏。

    “我和娜娜美是日俄混血。”洁西卡如实告知:“我们是一对弃婴,在十六番制铁所的工厂里,本来要丢进炼钢炉烧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!”九五二七突然情绪激动起来。

    “因为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们。”洁西卡照着当年厂房值班阿叔的工作记录所述:“他们本就不是一个工作单位的人,国家不同,语言不同,在那个混乱的冷战时期,为了缓解长期见不到太阳的心理压力,到处寻欢作乐找人睡觉,妈妈能生下我们完全是个意外——那个时候这座行宫,已经开始出现异常现象了。”

    洁西卡回想起陈年往事,想起与娜娜美两姐妹在制铁所干部楼长大的故事,将这一切都娓娓道来。

    “根据叔叔阿姨的说法,在我们出生之前,行宫周边每隔半个月就会发生一次地震——有很多物资配给进不来,刚修好的铁路系统,又会因为地震而瘫痪。其中也包括医疗用品。

    听叔叔阿姨他们讲,我们的妈妈可能是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服药引产时期,又不敢和各自的组织单位上报这个日俄混血的新生儿,就想把我们生下来,丢到炼钢炉里去毁尸灭迹,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了——他们也不会受罚。”

    九五二七沉默了,她感觉心里很不好受。

    洁西卡在描述这些事情时,非常非常平静,可是语气越冷——像是七哥在听闻雪明叙述往事时的那种冷,就越令她难过。

    洁西卡连忙挥挥手,略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,说起[祖先行宫]的正事。

    “那种地震,持续了二十年,就像是心跳一样,像是巨大山峦的心跳和呼吸,直到车站研发出更加坚固的材料和铁道结构,这座相对封闭的大城市,才开始稳定通车——于是我和娜娜美自告奋勇,想去车站,想找一份正式的工作。十六番制铁所的人们养育了我们,我们两个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,做什么都好...至少...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洁西卡咬牙切齿,握紧了双手:“至少让我们觉得,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...应该比变成钢...变成钢铁要好,要好一点点...just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so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so,就一点点。”

    九五二七抱住了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,却能当她母亲,当她奶奶的“小丫头”,紧紧的抱在怀里,她能感觉到那种咬牙切齿的不甘心。

    洁西卡没有掉眼泪,只是眼睛变得水汪汪的,眼中属于亡命徒的漆黑血液散开,重新露出斯拉夫人血统中褐色的眸子。头上斑驳杂乱金黑二色的发丝,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精巧娃娃,一个死偶。

    “侍者大人,我和娜娜美两个人,跑去伦敦的天穹车站——”洁西卡从铁盒中翻出来最早的安检卡,“——我们没有多少灵感,没有的,boss不愿意让我们搭车挣钱,也不愿意让我们去其他地方,我们一点都不灰心!一点都不!因为boss是好猫咪!它说...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洁西卡就开心起来。

    “它说我们的血里有铁的味道!可以当武装雇员!可以去保护制铁所的人们!”

    “我和娜娜美学枪!哒哒哒哒!哒哒哒哒!很开心的!”

    “但是...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车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——

    ——只剩下洁西卡抽泣的声音。

    泪水打湿了九五二七的襟衣和领带。

    “但是灾难来了。”洁西卡把脑袋埋在七哥的胸怀里,嘶声低语:“灾难来了...我没有用...灾难来了。大家还在准备过新年的时候——我和娜娜美两个人轮班,突然天就塌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整个七番队的四十多个消防员跑上大街,他们喊——地震了!地震了!”

    “然后我跑到街上看,四区和七区的两个高炉滚出来,铁水流进开裂的地缝里,好多烟囱也倒了,我整个人都傻傻的,忘记逃跑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听见有警笛,还有人在大声喊,有人去了遗迹的王庭,在偷卢恩。我不知道那个王庭是什么地方,对卢恩也是一知半解的,那不是我这个武装雇员该知道的事情——我最后看见的,就是大水塔塌下来,把我埋起来,我想我是要死了吧?”

    九五二七揉着洁西卡的头发,轻声应道:“嗯,你还活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是半死不活的。”洁西卡抬起头,打开战术手电,展示着脖子上的伤,它们本来藏在头发里,很难察觉到平齐的切口:“自从那天以后,再也没有地震,也没有新的灾难了。人们把死难者埋进地里,还会有尸体爬出来,我也爬出来了——好多人都怕我,但是娜娜美不怕我,我被砸成一摊泥了,只剩下个脑袋,娜娜美说,这下也没办法见人,就把身体给我。”

    “洁西卡...不是给你,是借给你用。”从手提箱里传出来幽幽话语。

    “嗯!是借给我用!”洁西卡打起精神,又和九五二七说起boss的好:“天穹站的人来了,他们不管我们。我们缠着boss,天天给它打电话,给它说我们的故事。它每天都哭一次,每天都会哭,好猫咪见不得这种事情,然后大发慈悲的给我们做了换头手术!好猫咪!luckyda☆ze!它做得好!它做得好啊!”

    洁西卡提起手提箱,精气神十足的大声喊:“我们每半年就换一次,轮流当诱饵弹!这样也能好好保护对方,我们是洁西卡!也是娜娜美!”

    “万灵药治不好你身上的伤吗?”九五二七刚问就后悔了——照着boss那个性子,要是天天有这么一对小姐妹电话骚扰,万灵药能治好的病,它早就治了,这只猫咪可记仇,从来不会留隔夜的心病。

    “没有用...”洁西卡情绪低落:“恐怕boss也想知道卢恩是什么,也想掌控这种恐怖又伟大的力量,它把我们搞得半死不活的,仿佛一切都停止在灾难发生的那一刻了,这座城市所有的生命都留在一九九零年十二月三十一日。万灵药也没有用——光是每半年给我们做换头手术,boss也花了不少力气,它提出的等价物,是要求我们为车站值班五十五年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不会被这种古怪的卢恩影响吗?”九五二七问起小区里的状况:“这栋家属楼里的生物没办法逃出来,但是你们可以...”

    “娜娜美换回到这副原本就属于她的身体上,偶尔不开心的时候,她就会被卢恩抓回去。”洁西卡解释道:“但是我不会,我想,应该是这副身体换了头颅之后,卢恩认不出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boss要你们接着当乘客的安全员,这个做法挺好的。”九五二七思考着,在想要不要把这些事都告诉江雪明。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