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ol·11 [Desperado·亡命之徒]-《深渊专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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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难道说,这个作家十二三岁就开始写书挣钱,跑到地下世界来冒险了?

    不可能吧...

    再怎么勇的中二少年,也没勇到这个份上吧?

    尽管江雪明心中非常非常好奇,但他还是把这份好奇心往后压了压,毕竟在地下世界询问别人的私事是非常冒犯失礼的事——因为猎手通常也是这么干的。

    “老师,我们马上就要下车了。我总结一下,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。”江雪明把笔记本立起来,朝向维克托,“我们要去一个黑暗无光的地方,那个地方曾经是车站的一个关键设施,后来经历了一场变故,变成了降格简写的未知区块。”

    维克托点点头: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江雪明继续问:“听老师的描述,它应该是一座城市,这座城市为什么建在这里,它的主要功能是什么,这些东西,你因为保密协议也不能直接告诉我们——但你所在的区块,和我们要调查的区块,相对距离并不远对吗?”

    维克托点点头:“是的,或许你们遇上困难,我能帮上忙——当然了,前提是我没遇上困难。”

    江雪明继续说:“它是生死交界的地方,我们目前知道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剩下的调查要务,要你们的安全员来告诉你们了。”维克托松了口气,从江雪明那种盘问犯人的压力中解脱,说实话他感觉像是面对催更的读者一样,在保密协议的压力下,既不能剧透,也不能让读者失望,“毕竟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个区域哪一条街哪一栋楼——关于保密工作,这方面车站做的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,为了防止同一个车站下车的不同批次乘客里,出现随机作案的犰狳猎手,这种点对点,单对单的管理方式很安全,但是非常消耗人力。谢谢你的教诲,我没有其他问题了,老师。”江雪明刚准备收起笔记本,心中那种强烈的好奇又冒出来了。

    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十二岁的小维克托,在创作故事的同时,还有功夫跑去地下深处体验如此惊险的人生。

    如果维克托的创作方式一如既往从始至终都是追求[真实]的体验,将所见所闻写进作品里——这是十二岁的小维克托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
    于是江雪明还是开口问了。

    “维克托老师,我有个非常非常...非常...可能会冒犯到您...”

    维克托斜着眼,脸上有怒气:“别用[您]称呼我。”

    江雪明立刻改口:“我有个可能会冒犯到你的问题,想向你请教。”

    维克托不以为意:“你可以试着冒犯一下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今年多大?”江雪明刚问出口就后悔了——提到年龄这件事,维克托脸上立刻冒出非常复杂的表情。

    要说有多复杂呢?

    那张年轻的面庞上,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着,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立刻变得晦暗,再也没有之前那般神采奕奕的样子。

    说不上是生气,反而像是感叹岁月无情的怅然和失意。

    江雪明连忙安慰道:“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...”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...刚才听见我说了那么多事。”维克托挥了挥手,也不愿与江雪明对视,他只是看着窗外的无边黑暗,眼睛也慢慢有了神采,映出车厢的冰冷大灯:“我说起十六年前的灵衣采购——你就在猜测我的真实年龄?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江雪明没准备撒谎,只是实话实说:“老师你看上去很年轻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是个永生不朽的异类。”维克托将视线移了回来,好好盯着眼前的两个小家伙,“我是个[desperado·亡命徒],正如这个词的字面意思——我早就应该死去,在很久很久以前。”

    阿星深深吸了一口气:“老师你的意思是,你吃了唐僧肉?长生不老了?”

    “你可以这么理解。”维克托耸肩无谓,干脆靠上椅背,说出心底的小秘密反而一种解脱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那...老师你今年多大了?”江雪明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,“我能看一眼你的乘客证件...”

    “不可以!”维克托突然凶了江雪明一眼,转瞬间又化为不咸不淡的态度,稀松平常的解释:“说实话,我有点生气,我不想多说什么了——谈点轻松的吧!孩子们,说点轻松的,你们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?”

    “哇哦!”阿星连忙往桌前拱,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。

    江雪明把所有东西都收好,要洗耳恭听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故事开始了。

    “一八一零年,有个旧时代的贵族家庭捞了一笔大钱,在神圣罗马帝国解体之后的第四年,到了个小地方买了一块地讨生活——奥地利那会还不叫奥地利,这对夫妻生了个大胖小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小子,就叫大卫·维克托。”

    “他学骑马射箭开枪打猎,最后爱上了写书。在二十四岁的时候,也像是步流星你一样,去了监狱,连坐牢的理由都一模一样。要去体验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他想写出更真实的故事,与监狱的典狱长立下约定,要体验牢狱的苦难生活,和其他狱友共甘共苦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典狱长却暗中使诈,将大卫小子的假罪定成真罪,在六个月之后斩首示众。这个典狱长要用这套手段,从大卫小子的家人手中敲出一笔赎金。”

    “大卫小子非常生气,倒不是因为典狱长讹他家的钱,而是因为其他的罪犯根本就没有这种拿钱赎命的机会——如果大卫小子使用了这种特权,就无法体验真实的牢狱生活了。”

    “事实也是这样,在他作为人质服刑期间,从狱卒那里得到了各种特权,他的衣服和吃喝都是特供——整个监狱所有狱卒,都生怕这张肉票在牢房里受了委屈。”

    “在服刑的日子里,他受尽折磨,穷苦又恶毒的罪犯拉帮结伙,躲过狱卒的侦听,私下肆意殴打这个人上人。”

    “典狱长越是宝贝这张肉票,罪犯们就越想把他撕成碎片。”

    “还好他活下来了。不光是活下来,还挺能打——”

    “大卫会把饭食分给狱友,哪怕这些罪犯打过他,他希望和狱友吃一样的食物,能写进书里。”

    “大卫会把衣服分给狱友,哪怕这些罪犯打过他,他希望和狱友穿一样的衣服,能写进书里。”

    “大卫愿意和逃狱的坏家伙一起受鞭刑,因为这些能写进书里。”

    “又有狱友大字不识,大卫会为对方代笔写书,把信件寄回这些犯人的家乡。”

    “连大卫小子自己都不知道,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变成了罪犯眼里的好大哥,变成了首领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是同理心同情心,还有家属中强烈的思乡之情带来的感染力。”

    “大卫·维克托在朋友们的口中,变成了伟大的作家维克托。”

    “大家甚至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,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过,才会流落到监狱里来,要送去砍脑袋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不愿意大卫小子死,于是就先砍掉了典狱长的脑袋,又托监狱里业绩最好的老大哥,找人砍掉了下判决书的老法官的脑袋。”

    “这回大卫小子和朋友们是罪上加罪——眼看刑期将近,维克托老爷为了让儿子活下去,就给维也纳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剧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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