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章 谁的幸福-《凤倾天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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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顿时就变成了他迎着那些呼啸的箭!

    司空昱!

    太史阑奔了出来,大叫,“司空!”

    箭速惊人,箭尖转瞬便至!

    忽然斜刺里冲出一条人影,正是应变惊人早已等在那里的容楚,侧面横撞,斜身一挤,压着司空昱的身子硬生生倒下去。

    飞箭擦过最上头容楚的背心唰唰而过,钉在屋子墙壁上。

    三个人连串压在地上,最下面的耶律靖南被压得吭哧一声。

    太史阑赶过去,赶紧扶起容楚,飞快地掠一眼确定他没受伤,又去拉司空昱。

    她刚将司空昱拉起半个身子,忽然底下耶律靖南一动,与此同时容楚冷叱,“小心!”

    一道雪色刀光,忽然从地上弹起,直奔太史阑胸口!

    还在地上的耶律靖南,竟然趁这难得的太史阑弯身扶人一刻,反手一刀上刺!

    刁钻角度,可怕时机!

    此时容楚站起,和太史阑中间却隔了个司空昱,而耶律靖南这一刀有备而发,用尽全身力气,疾若奔雷!

    太史阑拼命后仰,胸腹间伤口忽然一阵裂痛。

    “嗤。”刀身入肉的声音,随即微微一顿。

    太史阑没有等到疼痛感,身子被人猛力一拽,已经入了容楚怀中,随即嗅见一股浓重的血腥气,她睁开眼,就看见那一刀凝固在司空昱的肩背之上。

    紧急一霎,离耶律靖南最近的司空昱,再次毫不犹豫地用身为她做了肉盾。

    太史阑看着穿透的刀身血迹隐然,眼底也有泪光隐然。

    这个身处两难,又想保护亲人又想护卫爱人的无奈又善良的男人!

    耶律靖南似乎也怔住。

    四面寂静。

    只有司空昱,犹自清醒,咬牙身子慢慢后退,刀也随之慢慢拔出,刀身和骨头摩擦,发出吱吱瘆人声响。

    血海之前面不改色的太史阑,忽然轻微抖了抖。

    刀出,鲜血泉涌,太史阑急命,“拿药来!”

    呛啷一声,司空昱把染血的刀,抛在她脚下,刀身斩落她一片袍角。

    “今日以我之血……求我兄长一命……”他咬牙道,“让他走……我发誓……我发誓终我一生……他不能再伤害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不惧他伤害我,”太史阑也在咬牙,“可我知道他会伤害你!不行!我要杀了他!”

    “那你让我流血而死吧……”司空昱呵呵一笑,声音若哭,“就这样。”

    太史阑默然,眼中煞气一闪而过,眼看他伤口流血汩汩,不止血,一时三刻必将失血而死。只道:“你先包扎!我答应你!”

    司空昱摇头,“让他走……”

    太史阑无语,看那模样,司空昱根本不相信她,不过她自己也不相信她自己。

    她是遵守诺言,但那只是对朋友,至于敌人——我都要杀你了,我跟你遵守个屁的诺言?

    但怎么能让司空和耶律走?怎么能留下耶律性命?司空昱如果是绝情绝义的人倒也罢了,问题是他受的教育太正统,多年来的执念太根深,忠孝节义恩情亲情他都想两全,都抛不下,偏偏这些都是对立的,他夹杂其中,如何自处?

    到最后,还是会如今日,无法两全,只他碾轧其中,粉身碎骨!

    何况杀她任务完不成,耶律家就会逼他转头潜伏东堂,东堂别人她不知道,上次遇见的锦衣人何等人物?将来司空如果被他发现,又是何等下场?

    “让我们们走……”司空昱咳嗽,一咳鲜血流得更急,唇边有血沫溅开,他垂下眼睛,看着那斩落的袍角,唇角慢慢浮上一丝苦笑。

    一刀斩袍,一刀断情,血落的此刻情分也落定,这是天意。

    “你我已……割袍断义……”他慢慢闭上眼睛,“今日之后……不必再对彼此……容情……”

    太史阑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身边,容楚终于开口,“让开道路。”

    他握住她的手,揽紧她的肩,予她一个安慰的姿势;她靠在他胸膛,闭目仰首。

    护卫们无声让开一条路,耶律靖南毫不犹豫爬起,将司空昱背在背上。

    容楚递了样东西到司空昱手里,随即道:“耶律大帅,希望你良心还在,懂得善自照顾令弟,否则这静海乃至南齐,再无一步你可行走之地。”

    耶律靖南冷哼一声。司空昱忽然扼紧了他的喉咙,厉声道:“走!快走!”

    还想骂几句的耶律靖南只得闭嘴,默不作声背着司空昱跃起,众人默默让开道路,看见一抹鲜血顺着一线跃起的轨迹,惊鸿一般洒下。

    太史阑怔怔望着那一抹血虹,和那低低俯下的背影。

    今日之后,多半天涯永别。

    从来亦敌亦友,缘系似有若无。他救她无数,也曾数次刀剑相向,今日一刀临别相绽,终断万千横竖丝,覆一地寂寥旅途。

    开在半途的花,未绽便枯。

    但望他此后一路,无她也无人间烦难,深海星空的眸子里,能映射进生命的另一层熙光。

    耶律靖南已经掠上围墙,半空中司空昱忽然回首。

    一霎回首,一霎回眸,他嘴唇蠕动,轻轻两个字。

    “保重。”

    耶律靖南身子拔高,一窜不见,最后一霎一颗泪珠,弹落于墙头苍耳。

    太史阑怔怔看那一抹血和一滴泪,在视野中消逝。

    “太史,让我照顾你……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,让你远离杀戮和战争,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沧海之上,言犹在耳。

    这一生,她要不了他的幸福,给不了他幸福,甚至不能去为他营建幸福。

    她闭上眼,靠住容楚,面对他离去的方向,两行热泪,终于缓缓落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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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夜之间起了风,又停了风,再过了一个昼夜,离别的时刻到了。

    司空昱走后,太史阑总有些恹恹的,为司空昱的命运担忧。

    东堂那位殿下的本事,她算是领教了,这人便如一层阴影,覆在司空昱的前路上,她甚至想不出他要如何在那人可怕的目光下前行。

    或许,那已经是另一段故事了。

    司空昱的阴影未散,离别又来,她一大早醒来,真恨不得就此病倒不要起身,身边容楚已经起来穿衣,将手按在她额头,犹豫一下道:“外头风大,要么……我去送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,叮叮当当走的时候,应该看见父母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人抱一个,随车一直将孩子送出静海城,苏亚将会一直跟随到李家,在那里陪伴两个孩子,赵十四则从丽京直接到李家,在那里等着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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