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章 容主母-《凤倾天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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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史阑本来表示她可以自己走,容楚坚持不肯,说她还在坐月子,太史阑嗤之以鼻,表示她这月子从来不存在,容楚却道:“我若不在,你打打杀杀坐不成月子那是无可奈何,我来了,你还坐不成月子,那就是我的失职。”

    太史阑也就随便他去了,他不怕抱断手就抱吧。

    内院到她院子门口还有一截路,容楚携妻带儿招摇过市,一路上惊掉无数眼珠。

    总督府现在伺候的都是当初国公府送去的丫鬟婆子,如今一众丽京旧人,看见自家国公突然出现,还以这种造型出现,顿觉天地幻灭,偶像崩塌。

    容楚若无其事,觉得此生所有美妙造型,以此刻最为完美。

    还有些长林卫,惊悚的角度不一样——当他们看见自家那出名铁血,犹胜男儿,让人一见敬畏,只敢远远俯伏的总督大人,此刻竟然小鸟依人地被抱在男人怀里,虽然那男人大部分人认识是晋国公,但总督这造型也太崩毁了。

    众人面面相觑,终于在今天才深切认识到总督大人其实还是个女人的事实。

    容楚坦然跨进太史阑的屋子,坐下来第一件事,就是唤来婆子丫鬟厨娘等等一系列伺候太史阑的近身之人。

    太史阑瞧着他一手一个娃娃,坐在桌前等婆子们的模样,眼前一片恍惚——这位还是叱咤朝堂主持国政的国公爷吗?这似乎是她府中新纳的即将主持中馈的容主母?

    容主母坦然得很,抱了这么一路,也抱出了心得,左儿右女都放在腿上,时不时还轻轻摇着,两个小家伙给摇得很舒服,在他腿上眯着眼睛哼哼唧唧。

    婆子丫鬟厨娘们到齐,容楚看了太史阑的菜单和每日饮食情况,对她每天只吃三顿很不满。

    “总督刚刚生产,必须少吃多餐,总是流食怎么行?增加鱼肉类,每日五顿,按我带来的药膳方子办。”

    “不能下床,从现在开始这边再加火盆,但要注意通风。”

    “每七日要洗头?不行。会痒?会痒我给你挠。”

    底下有人笑了一声,赶紧憋住。

    “鸡蛋不需要每天这么多。有新鲜牛奶吗?没有就换羊奶。减少炒菜,增加炖菜,每日必须有三道汤。”

    “洗澡?也不行。每日擦身。不习惯?要么我伺候你擦?”

    底下婆子们低垂着头,身子颤抖,太史阑心想难为她们忍着。

    “那个……”她发现一件事,想要提醒下。

    “安静。”容楚觉得她捣乱太多,头也不回,“负责药膳的人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容楚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下就好了,嗯,以前的方子虽然好,但怕她腻,换这个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个……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稍等……那就这个……嗯?”容楚忽然停下,低头看看。

    右腿上,不知何时,慢慢洇开一大片水迹。

    容楚低下头,就和女儿无辜的眼神撞上。

    太史阑咳嗽,“那个……我想提醒你来着的,他们该尿了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容楚腿一动,把儿子一挪。

    左半边大腿上,赫然也多了一摊地图……

    双胞胎就是双胞胎……

    容楚偏头看看小子,小子皱眉看着他,那眼神似有不满——看什么看?不赶紧收拾?

    虽然不满一月的婴儿不可能有情绪表达,但容楚觉得就是这样,因为立刻,两个尿了他一身的罪魁祸首,齐齐张嘴嚎哭。

    容楚吓了一跳——为什么被尿了两腿的是他,哭的却是他们?

    太史阑忍着笑,挥了挥手,婆子上来抱走两个孩子换尿布,又憋着笑请容楚去换衣服,太史阑这边本来就有他上次留在这里的衣服,正要叫他去换,忽然梁上扔下来一件长袍,随即周八憋不住的笑声远去。

    容楚悻悻地去换衣服,回来的时候脸色恢复如常,心情颇好地告诉太史阑:“我发现了,他们的尿不臭!”

    太史阑忍笑忍得内伤,容楚倒毫无所觉,喜滋滋地坐下,继续刚才的工作,顺手拿起一个单子。

    “你还在用药……这是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忽然一只手伸过来,劈手将药单子夺了去。太史阑三下两下将单子揉碎扔进垃圾桶,淡淡看了那个随身大夫一眼,大夫赶紧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“一些妇人用药,”她道,“你们男人不适合了解这个。”

    容楚瞟她一眼,又瞟了一眼桶里的纸。

    当他傻子吗?刚才他还关心她的下奶食物,也没见她羞涩。

    何况刚才只是一扫而过,他已经看见一两个药名,似乎是对促进外伤愈合有用的补药……

    他没有追问,又细细问了一遍太史阑饮食住行,做了最详细的规定,顺手给了下人们厚赏,又处罚了几个他觉得不尽心的,才叫人都下去。

    太史阑好笑地看着,心想容主母主持中馈很有天分,就怕以后盖个小房子娶他,不用仆人,他没啥用武之地。

    容楚也不理她戏谑的目光,顺便叫苏亚把太史阑最近的公务拿来,开始代班。他处li公事迅速而且认真,日光淡淡照在他长睫上,镀他半脸如金,侧面的轮廓之美,难描难画,太史阑忽然想起在现代那世看过的狗血小说,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美,果然如是。

    她干脆睡下来,静静瞧着他的睡颜,渐渐便意识朦胧。

    容楚自然知道她在偷窥,却也不拆穿,她的目光落在他背上,背上似也觉得温暖。这个女子在他身后,他便觉得天地安宁,而岁月静好。

    处li完公事一回身,便看见她在身后榻上睡着了。

    天色大亮,一抹阳光穿堂入户,正照在她脸上。

    容楚心中一震。

    之前他一直没有细看太史阑,因为太史阑一直有意无意地坐在他侧面或者身后,避在暗影中,此刻她倦极而眠,不可避免地被他看了个清楚。

    看清楚的那一刻,他便是早有心理准备,也难免心中惊涛骇浪,剧痛频生。

    她……怎么会憔悴成这样?

    她一向身形适中,不算清瘦,肌肤光润,神采摄人,然而此刻她生生瘦下一大圈,连颧骨都突了出来,眼眶也有些深陷,整个人毫无血色,连唇色都是白的。沉睡的时候,往日平稳沉厚的呼吸也显得相对急促,一看就已经虚弱到了极点。

    他已经看过她的近期食单,也问过婆子们她的饮食量,看得出来她有在努力调养,换句话说,已经调养了十几天,还是这样子,当初该是什么模样?

    到底什么样的艰难,把一个底子极厚的身体,摧残成这般模样?

    他知道她生产时正逢战事,也知道她府中曾有刺客袭击,应该就是她临产时刻,但就算这样,对她本人身体的伤害,也不应该到这样地步。

    他沉默一会,起身,去寻了韦雅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太史阑遇见了什么。”韦雅道,“应该说府中真正能知道这事的不是我,我只知道她耗损极大,没有三五年很难调养回来。”

    容楚默然,忽然又道:“听闻我妹妹当时在密道里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她在nǎ里?”

    韦雅淡淡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“我在密道里救下她,当时不知道她是谁,因为她中了要命的毒,我身边能解这毒的人却还在极东,我命人给她暂时维持着性命,当即送往极东。事后她醒来,我才知道她是你妹妹。”

    容楚皱起眉,容榕都险些身死,当时情境之险,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“太史告诉我,两个孩子先天不足,你有心带往李家调养。如此,连同舍妹被救之恩,在下在此相谢。”他立起,一躬。

    韦雅退开半步,不受他礼,漠然道:“不必谢我,不过是家主的意思。如果依着我,自然没这意愿。”

    容楚不过一笑,忽然道:“扶舟好么?”

    “家主闭死关,不见任何人,想来是很好的。”韦雅淡淡答。

    “是吗。”容楚又一笑,“想来扶舟闭关日久,功力精进,身在乾坤,目通天下,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
    韦雅心中一震,盯住了他,“你什么意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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